完结 (第8/8页)

关押许久的孩童，一部分因适应不了人类社会而被人道处死，还有些在见了阳光后身体一天天虚弱病死，更有一部分与后续药物治疗起相冲反应而死在病床上。

    那些无法适应人类社会、从实验室逃出的孩童，最终被人道处死，这其实是塔内高层的决策。他们声称，这样做是为了“保护实验品受难孩童的人格与尊严”，也是为了所谓的文明社会里的爱、自由、和平、尊严。

    同样地，最初主导不道德实验的组织者，后来却因为向塔提交了宝贵的实验数据而获得减刑。这也是塔内高层的决定，他们把这一切包装成“为了推动民众医疗进步”，依然打着爱、自由、和平、尊严的旗号。

    至于战争本身，也依然是高层的手笔。他们说是为了社会资源和金钱的平衡流动，也是为了文明社会中爱、自由、和平、尊严的长存。

    归根结底，赭被“炸成碎片”的谎言，以及那口棺材中若有若无的毒品气味，都是为了维持像机器一样运转的塔和社会。那些发誓成为塔与文明矛与盾的哨兵和向导，不过是高层利用来实现所谓爱、自由、和平价值观的工具。这一切，是一场精心包装的善意谎言。

    毕竟，任何死去哨兵的亲人都不希望得知源源不断输往文明与塔内的毒品，是通过藏在死亡哨兵棺材里运回来的。

    哨兵是令人尊重的，没人会去查他们的死亡殿堂：那口棺材。

    琥放下了被赭放在暗格的资料。她平静地回到了煋和她的家。

    家中的煋浑身肌rou都已经在不正常地抽动，那是极端的戒断反应。他手中还死死拽着一本书。

    琥坐在他身前，低头亲吻了他的嘴唇，抚摸过他胸膛不规则的毒斑。

    煋因为皮肤上的毒斑被触碰脱落而痛苦嘶吼。

    琥平静地走开，拿了一箱有着不同品种的酒，再坐回了原位。

    她混合了不同的酒，一边抚摸着煋的碎发，一边在昏暗的客厅中再次念起了书，“人之所以为高级生物，是因为能用逻辑战胜自身基础欲望。不对自己持放纵态度，任意胡为。洛伊史密斯曾说过，自制力宛若受到控制的火焰，正是它造就了天才……”

    “色是物质，是全部物质的集合。识蕴是精神主体。感受，思考，行动，是识蕴认识色的三个阶段。我们的意识在接受外部刺激后，产生了五种主观感觉，进而形成概念，做出选择。”

    煋狰狞地一口咬下琥的手掌，琥却像不知痛苦般没移动，改成用一只手翻书再拿酒杯，继续进行着她作为向导的临终职责。

    鲜血从手掌流下，碰到煋嘴边时，这个久经混乱的哨兵重新睁开了眼，眼神中难得带着许些清明。

    他松开牙齿，动了嘴唇，琥小心翼翼地凑过去，避免他再暴起咬掉她地耳朵。她听见他说，“让我……不要，不要让我，再拿到海洛因。”

    琥稍微用精神力探了煋的精神海，却同被缠上搅得不能思考。

    一瓶再一瓶酒水，煋的身体肌反应与脑中的疯狂促使他暴起想去暗柜里拿海洛因，琥却意外大力地压下了他。煋已经自虐地饿了几天没进食了，此时他被毒品掏空的身体也已经挣扎不开作为女性向导的琥了。

    他似愤怒，却又笑了，死死地盯着琥不放。他如死鱼般微弱喘息，身上的毒斑腐蚀着他的皮肤，嘴角还沾着琥的血。煋的瞳孔缩小了很多，眼白却爆起包在眼眶中却显得眼珠过于庞大。

    终于他在挣扎许久后乏力地晕倒过去，琥拿起她的通讯器，看了许久，却最终没按下急救呼叫。

    在煋倒下后，琥迎来了又一次醉宿。醒来后，她拿着赭作为哨兵留下的战斗匕首，走到镜子前。琥看着她打结的头发，刚想洗头，却又觉得似乎没必要。她一手拿着匕首，一手拿着不久前体检显示地肝僵化报告，想起孩童时在牢笼里经历的一切，想起在塔中生活的时光，抬头看了远处那高耸入云天的白塔，保护人类文明免受宇宙辐射的苍穹，将匕首穿透了她的喉咙。

    眩晕或苦涩，

    主观或客观，

    五蕴或煎熬，都已然不是她的障碍。